一口三块肉

新世界 | 白云满地

丁青x李子成 一些金门的美好延续 


-首尔

 

宽敞的单间病房里有着百合花开味道,阳光和缓爬上窗沿,像刚烤熟的面包,温热的汤,碗里的泡菜梗。融化了血液和药水弥漫的气味扩散。时间是静悄悄的,李子成是静悄悄的,眼前常常咋呼的男人是静悄悄的。脸上是结了痂的疤,很难看,带着说不出的苦涩,静悄悄的扒住皮肤。嘴上是没有血色的,一向聒噪的那张嘴啊,竖纹深深,透着苍白。手腕是带着伤的,看起来是砍刀砍过,像枯木在春天绽放新的枝丫。氧气面罩是透明色的,安分的扣住丑兮兮的面容。眼睛是鲜亮的,琥珀色的,清澈的,不带怀疑的。

 

有些画面在回转,很多画面在回转,李子成只觉一双眼睛红到发胀。

 

是依然在维护他的目光啊。

就那么一刻,李子成想,就这么一次,李子成想,要任性一把。

 

于是警铃大作,心电图在短瞬间跳得难堪起来,划出一条直直的线。医护们忙里忙外,穿黑西装打领带的地痞流氓化作一片又一片悲凄,闹得人间惶惶。李理事面色如水。这人啊若是平素多见阴霾,倒也无力更加晦暗。最后的最后众生不过平等,白色布单覆裹着过往如烟,推向未知的远方,火把燃起,那些廉价欢歌终将如烟消散。

 

生活依然要继续,金门集团的李理事依旧沉稳妥帖,替先逝的大哥打点所有。尽管暴雨连绵,葬礼举行依旧如期,宾客种种,都由黑色西装包裹着的瘦削人影一一接待。白色的花圈一团团翩翩起舞,肃穆里飘出骨头汤的香气,在甜腻的花香里嘶哑长叹:来都来了,喝一碗吧。

黑伞是数不清的,黑色的车群分外崭新的,黑色的皮鞋走在泥泞又清晰的夜雨中。冷风萧萧。

 

该被抹去的一个都不要落下,上司也好同僚也罢,人一但下了某种决心,行事便只会愈发果断狠辣。曾经在董事会上度秒如年,现在倒是分分秒秒清晰精彩,在众人的簇拥中李理事要走上最高领奖台。而今李会长已身在最高奖台,谱写新的征程,金门在新任会长的引领下昂首向前。其实身边也不是没有小声的议论,下面也不是没有怯怯的窥探,只是如今身处高位的人不过薄唇微抿。唯剩修长的手指倒偶有痉挛摩挲廉价的表盘,指针移转。

 

南下丽水的老房子里,有人在静静等待。

 

-丽水

 

老房子的木质地板踩上便会吱吱响,像灶上的陶土锅煮沸就会呜呜叫。

像有着琥珀色眼睛的男人总西八西八骂骂咧咧,吓得一旁煮咖啡的菲佣阿姨在茫然里连声道歉。

 

丁青身上横七竖八着很多伤痕,痂掉下,引起一片瘙痒。丽水的初夏,单穿背心才够凉快,可阳光打在赤裸的伤疤上会痒,海风拂过赤裸的伤疤会痒,只好不断扣挠,但要记得在鲜血溢出前停手。不然只会像现在这样,被梳着一丝不苟发型,身穿白色衬衫的李会长不耐烦的大骂:“啊喂哥你又在干什么,生怕自己好不了吗?你再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回去啊?”如此云云。

 

明明我才是大哥来的,丁青撇撇嘴,暗自想,怎么就被这臭小子一惊一乍的叫骂。

于是他走向餐桌旁长立在日光下的李会长,白色衬衫煜煜生辉,“哎西八,狗崽子有没有分寸想挨打吗?一点礼貌都没有,哎西八,真是烦人啊”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样,自来卷的男人边骂边扬手要打,但眼前白色人影连躲都不躲,只看着他,目光是懒洋洋的,单纯的。于是丁青高高扬起的手终是收减又收减了力道向下,待落到那人背上倒像情侣间的打闹。

 

“哎西八,你快喊个谁进来挨打,对大哥基本的礼貌呢礼貌!”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不停歇的。


菲佣阿姨端来一胖一瘦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,“丁先生,李先生,咖啡都煮好了。”


“啊谁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喝热咖啡啊,还是美式,怎么会有人喝热美式啊西八!”

 

“大哥,那你喝我这杯拿铁,别骂了,你吓到阿姨了。还有把手放下,好热。”李会长把靠向自己那杯圆滚滚的冒着热气的拿铁推给丁青,又用肯定的声音告诉他在前胸的伤口完全痊愈前,冰美式与他暂时无缘。也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样,穿白衬衣的人端起被自己大哥嫌弃的热美式,轻吹一口,带出袅袅白烟,浓缩萃取出的那圈的油脂四散开来,露出中间褐色的液体。

李会长就着阳光,慢慢的喝了一口。

 

太瘦了,这狗崽子,得多点营养才行。丁青如是想。

收回停放在那人背上的手,一伸手把那杯圆滚滚的拿铁推还,示意李会长喝下。又孩子气地抢过他手中端着的沉重热美式,颇有些壮烈的仰头闷掉。接下来就是不出意外地被热气烫到龇牙咧嘴,又忍不住继续骂骂咧咧起来。李会长只顺从接过圆滚滚的杯子,低头啜了口拿铁上绵密的奶泡。抬眼却见自家大哥被烫的龇牙咧嘴一派傻相,于是终日严肃的人也不由笑出声音。


奶泡粘在嘴角,被人以长了茧子的指腹擦掉。

狗崽子太瘦了,拿铁里的奶也是营养。丁青如是想。

 

初夏的丽水热气已然蒸腾,面海的老房子里静静放着胖瘦不同两个空杯。

凑近了,还能隐约看见拿铁杯底的郁金香拉花。


-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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